离家求学，别祖父，泣，乞嘱，祖父言二字“慎独”。见余惑，祖父曰：“慎者，真心也，深心也，苦虑而后也，人生大约束也；独者，惟余己身也，无管束之境也，独字犬旁，意在人本天地之间奋拼而来，原初狼性。已而，煌煌众前，人有礼义廉耻之衡价，有法纪律条之规矩，则天良昭昭所行趋善，此常人易为也。惟独时，天地之间只一我在，身无纲纪之约，心无廉耻之负，当此时也，其人狼性蠢蠢所行趋恶，此亦常人所易为也。孙不可不戒之！祖老矣，惟愿我孙每独处，辄思祖此言，对天不可不真，束己不可不严，锥心不可不深也。庶几，汝祖无虑也。”此言廿七年前，常觉言犹在耳，每思此，辄觉祖父于天际望我，照心如电，不敢不戒惧也。